刘东东刘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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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 #周查# #道士下山#

   八


   两人离开仙台那会儿,已时近秋末。

   一如初见时那般,查老板让到门边,望着微光中雾蒙蒙的前院,近乎冷冰冰的、没怎么睡的眼下是不善的关切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成了赵心川。

   对方事事周到,早早地便收拾妥当,提了行李候在小栅院的门口。

   此时天还未亮,连日突袭的秋雨后,冷清清的花园尚未褪去狰狞的灰浊,凉得刺骨。查老板看他立在一片微黑的雾影中,时不时地抬头窥视天色有没有好转。因为雨下个不停,泥路泡成了泥沼,无法通行,已多日耽误了他们启程的日期。这会儿密集的漩涡雨好不容易成了绵绵雨丝,赵心川结了学业,同东京那边的留学生会馆又早已接洽,自是不愿再耗去一丝一缕的踟蹰光阴。他推开栅门,试探性地来回踩了踩细沙小路边溅水的泞洼…… 仙台的时节已颇冷,深秋的水汽映出他有力而又清凉的背影。

   檐下,查老板抱着双臂,像看陌生人一般,看了他一眼,便侧开了视线。气氛有些让人憋闷,周西宇提着衣箱出来时,也不免替眼前的两人感到了些许难为情。之前,查老板很是希望他们捱到春天再走,但这话似乎并没有在赵心川心中引起什么快感。

   “仙台除了搬弄是非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饭桌上,他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且冷淡。

   查老板往椅后一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善于逢场作戏。“我哪一点错待你了?”

   “我这话只是对西宇一个人说的。”

   “那我就更无法理解了。”

   赵心川擎了一碗茶,流于沉默。

   “我同意,但凡活在这世间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或以为遭了瘟,或以为从来如此,但不是人人都得消沉认命。”他寻思道,“假如一个人自身不愿前驱,自以为苦,那就谁也无能无力。”

   这话说得简短,却剌剌的痛。赵心川不是一个喜欢诋毁和中伤的人,但茶这次没能按得住他一贯沉稳、平和的口。

   查老板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得,你以为怎样?即然这世道,谁也帮不了谁,那你何不趁早自便。你我坐在这里,同彼此又有什么相干。”

   谈话变得不寻常且造作。赵心川放下碗筷,认为没必要再说什么。两人至此产生了不快的局面。


   片刻后,周西宇下了梯口,在门边放下衣箱。眼前的人,来时的黑长衫已留在楼上,换成了打满补丁的布衫和身,这让临别时的他看上去很是寒素。

   借着屋内过道的灯,周西宇看了看孤身候他在寒雾中的赵心川,随后回过身来,适时地拥抱住了查老板。

   那人背抵着门,受他抱过,近日装出的那最后一点浅淡兴致确也完全消失了。只一刹那,告别显得是那么的吃力、难捱。

   周西宇看他眼圈微红,目光好似掺了灰,含了悲愁的倦怠,迟顿、烦闷却又无精打采。也不知到底是没睡好、烟瘾犯了,还是过于思虑。

   两人一时沉默,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终于还是查老板先开了口。

   “到了那儿,给我捎信可好?”那人凑近看他,轻轻地询问。

   “你说了就是。”周西宇笑了,不奢望在这时唤起他更温柔的感情,只是温存地吻了吻他耳根。好在那冷淡的柴灰触及他吻,立刻透出了未熄的余烬,切近又深情。


   出了院门,周西宇跟着赵心川在流水萦绕的低地里走远了。再回头时,天已渐亮,青灰、幽静的田野,已落在身后,看上去是那样的荒芜和空旷…… 只剩一户人家的门窗透着熹微的光,朦朦胧胧的,恍如一片温婉而美好的梦境。

   这梦境闪现在他过去喑哑的人生中,似乎又将成为他日后生命的凭依。

   想到这里,周西宇忽然有了些害怕,脊髓随那灯光打了个战栗,仿佛剧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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