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同人 AU向 原创# 浪掷光阴
Chapter13
午夜湿润。朦胧的团云透出点点寒星，清凉而黯淡，好似融了光的蝉翼，蓦地滴落下天空，一大片泛开在海面上翩翩然飞舞，织缀磷纱，萤萤流转，如梦似幻。
返航的第一天，还真是个美到难眠的夜晚。
久久都睡不着之后，Thor捏着棉被坐起身来，瞅了眼空空的枕边便爬下床，拽着毯子离开了卧舱。
舱外，浪花泛逐船身，海雾流淌的甲板死气沉沉。此时的弗洛伦斯号已随拜占庭号跌入汪洋，像艘趸船一样由对方拉着返回新奥尔良。黑帆融了阴沉沉的影子没入漆静，两艘船一前一后，于深浓的夜中暗暗驶行。海风摇着相系的铁链震过甲板，传入Thor的耳朵里格外冰冷又铿锵。
他卷了卷毯子举抱在胸口，一路迷迷糊糊地向着船尾跑去。路过主舱外的时候，他看见Heim搬了一箱子酒闷坐在那里，对着下午屠杀后的血栏杆醺醺独醉。船上只剩他们五个人了，Thor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于是只是绕了主舱悄悄跑开了。
他一路摸黑跑到最高甲板上，前方熄了灯的领航室一片漆黑。他愣在梯口瞅了瞅，随即看到了那个甲板中央仰躺着的身影 __溶溶月光洒在珍珠白的衬衫上，Loki正枕着双手睡在那里。
Thor蹬蹬蹬地跑过去放下毯子，像只小奶熊一样趴上他胸口，蠕了蠕贴进他温热的怀里。
对方微阖了阖眼，呼吸匀静。“又跑上来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小奶熊嘟囔了声，黏着他不情愿地挪了挪脚丫。
“嗯？”
小奶熊鼓鼓腮，侧过头亲了亲他，算作回答。
Loki笑了，搂了搂他圆胖的小屁股，拣过毯子盖好扑进怀里的他。两人慵懒地躺在甲板上，对方望着枕在胸口的小脑袋，抬手轻抚弄他额边长起的浓密鬈发。Thor抱紧他惬意地眯了眯眼，感觉心又热了起来。他舒服地埋进他怀里蹭了蹭脸颊，一副很享受的小模样儿。
Loki难为情地抬过他胖乎乎的小手臂，来回抚摸在手心，一脸惊讶。“天啊，瞧你怎么长这么胖啦。”
“嘿嘿嘿！”Thor扭了扭头蹭过他，小脸蛋儿顿时笑开了花。
“你看你，袖子都快撑爆啦。”他专注地打量着他的小胳膊，牙齿拣过他袖口磨断的麻线轻轻扯下。“得给你买两件新衣服了，感觉好像已经短了一截？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穿不下啦。咱们的钱袋你收好了吗？”他故作认真地问他。
“收好啦！”Thor开心地说，“我把它藏在我们的枕头下！”
“嗯。”Loki会心微笑了，轻吮了口他的小手背。“等回了岸上，去给你买两件新的，好吗？”
Thor呆愣了下。听他说回岸，一对刚绽开的小酒窝顿时又黯了下去！水汪汪的双眸转而泛起失落和伤心 __他不想回去。回去不就意味着他的离去？
Loki见他不吭声了，好奇地轻凑向怀间小苦脸。Thor小嘴一撇，贴着他衬衫掩过浸湿睫毛的泪花。
Loki沉默了会儿，随即搂着他翻过身来，下巴窝含住了他低垂的小脑袋。“不要哭啦，再哭它们就要下来戳你屁股了哦。你瞧，大家都看着你呢。”
“谁…”
“你自己看嘛。”
Thor嗫嚅着张开双眼，这才瞧见天上繁星满缀。缕缕云雾从暖融融的月瓶中流出，卷着闪闪邃光滚过天空，滚落烟囱，如发光的潺溪般流过他脸颊。小星星们害羞地蒙着云纱，吻了吻他的小额头又转瞬飞走。Thor呆愣愣地抬起小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捏着空空的手心愣了愣，神情懵懂。
“那是流星。”Loki轻笑着抓过他手，两人指尖一并，跟随那溜走的光尾巴划过长空。“流星是抓不住的，你听说过流星锤吗？”
Thor摇了摇头，他没有听过。
“流星锤就是专门戳人屁股的，它们可喜欢戳爱哭的小孩子屁股啦。被它戳一下可疼了，比水母咬还疼，你想被戳屁股吗？”
Thor又使劲地摇了摇头，连忙含紧泪花。
Loki笑了，安慰地吻了吻他。他抱他仰躺在星空下，同他一起遥望长空，向他讲述天上的星星。天狼星、老人星、大角星、天琴座星、大熊座星……他喃喃着贴在他小耳朵私语，声音像催眠一样轻。Thor感觉心轻飘飘的，好像那些悬浮的星星一样乘着朵朵光云飞了起来。
“那颗就是北极星。”他引着他的手指向另一边，“是小熊座星。你以后要是想学驾船，就得学会用它来校方向，知道吗？”
“哪颗…”
“那颗。”Loki举着他的手准确地指给他看，“就是最亮的那颗。”
Thor眯起眼睛，这才发现指尖的那颗星星真的很亮。它是那么闪烁，以至于周围的星星都变成了暗暗沉色。
“它会掉下来吗？”Thor摸了摸那颗星，天真地问他。
“不，不会。”Loki碰了碰他的指尖，北极星闪了一下。“它会一直在，无论你走到哪里都陪伴着你。在海上，你只要跟紧它，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Thor呆呆地靠向他，望着星星微张了张嘴，神情沉醉。“就像你一样，对吗？”
Loki没有说话，扣紧了他的小手心。
Thor扭过头凑向他，蓝汪汪的大眼睛和那颗星一样清澈。
“是不是啊？”他又问他。
“不，我不是。”对方拥他在怀里，脉脉含情的目光与他相随相依。“你才像那颗星啊，我不就跟着它找到了你吗？”
听他这么说，Thor小手搭拉着他一下子笑了，甜甜的笑容憨厚又温存。
Loki捏了捏他再度绽开的小酒窝，搂着他愉快地站起身来。两人正准备回舱睡觉，一个雪白的身影就刹那凌空一跃，溅着飞沫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划了一道亮晶晶的弧光奔向海面。
Thor “哈！”的一声轻轻惊叫起来，摁着他的肩向他指了指飞落海面的弧花。
Loki侧了侧头，抱着他回身走到甲板边。两人扶着船栏向海中望去，只见一只白鲸宝宝正搅着一汪磷光游在船边，水灵的尾巴拍溅开细碎的白浪，雪白的水柱伴着婴儿般的喷气声直涌到Thor的脚丫子上。
Thor屏住呼吸，瞧着那掀开磷纱的雪白脊背瞪大了眼！
“那是小白鲸。”Loki抱着他倾向海面，让他可以和这神妙光彩的小生命离得更近些。“白鲸很少有南下这么远的，这只该是迷了路在找妈妈。”他说着向他侧过头来，眼神微笑。“你很幸运，能见到它。”
Thor好奇地注视着它咬了咬手指头。
小白鲸破开水面，对着他俩淘气地张了张丰厚的宽唇，发出清亮的叫声。Thor搂过Loki的脖子，倾下身隔空摸了摸它圆润的大额头。然后，他突然抬起小手向它指了指天边的北极星，冲着它一个劲儿的大喊起来，“在那里！在那里！你跟着那颗星就不会迷路啦！”
小白鲸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抬了抬头，沉入了水下。随即它一个翻滚破水而出！猝不及防地在他俩身前溅开一轮璀璨的水花！
Loki抱着乱说乱动的他倾回身来。只见小白鲸扑了扑尾巴，拱过海面向着Thor手指的方向游远了，离去时雪白的大脑门还好几次依恋地回过头来冲他轻唤。
Thor愣愣地目送着它消失在漆黑的远海，搂着Loki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它是去找妈妈了吗？”
“是啊。”
“那它会找到妈妈吗？”
“会啊。”Loki抬袖揩了揩他湿漉漉的脸颊，“你不是都告诉它了吗。”
Thor失落地嘟了嘟嘴，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寻着白鲸离去的方向。“可我还是很担心它…”
Loki捡起毯子抖了抖，抱他转身。“别太担心，说不定它还能碰上别的人帮它。碰上海之女神号，碰上你爸爸…”
Thor急促地摇了摇头打断他，表情难过。
“怎么？”
“我不要海之女神号，我不要。”他说着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声音很伤心。“它不是一艘好船，它会吃小孩！它不会帮助小白鲸，也不会帮助爸爸。”
Loki搂了搂他，很惊讶他竟会这么想。“为什么这么说？海之女神号是好船呀。”
Thor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次他似乎很肯定自己的想法。“才不是，我那天明明有见到它。”
“哪天？”
“就是那天…”Thor闭紧眼睛，想起了那抹幽瘆的光，以及掠过紫灰凸眼的天青色帆影。那长满珊瑚，会发光的船……他想着后背又渗过冷汗，害怕地抱紧了他。“我有见到它…我真的有见到它…”
“在哪里？”
“就在大章鱼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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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指尖交触，背靠在软绒沙发上打量着整间屋子。不得不承认，拜占庭号的舰长室还真是舒适宜人。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华丽舱房，涡型的天花板投射下小水晶灯温暖柔和的光。打了油的锃亮地板上，软奢的褐色天鹅绒地毯自中心均匀地铺展开来，呈椭圆型旋伸向房间的各个角落，领着他的目光扫过酒柜、书桌，嵌了银框镜的立式衣箱，一直到隅角雪白的羽毛床。床尾，几个大箱子拼接成尾凳，都是包了栗色皮面的，看上去非常豪奢，上面还放着半开的烟丝袋和一只高脚酒杯。几枚金币被注入空空的杯中，折射出比酒更诱人的光芒。
没错，这是赤裸裸的引诱。
Steve看着他走过去佯佯作态地顺过酒杯，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肯定了这一点。摆摆阔没什么，但这人大半夜地遣小艇请他过来这么目睹一番…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目光尾随着他走过绒毯，那人拎着酒杯走到书桌后，向他示意了眼身前高高的檀木书架，笑容愉快。“很多书吧，这房间以前是Loki的，我给他用。他离开时可没少拉我两箱子书走。”
Steve望了眼书架，确实有很多书。漆黑的檀木书架沿墙而立，就摆在长长的花梨木书桌后，倒是讨人喜欢。
“嗯，是很好。”他打量着点了点头，发自内心的赞赏。
那人转过身来，愉快地转动了下手里的酒杯，金币晃啷着发出醉人的轻响。“你要是喜欢，这房间里的一切，我也可以同你分享。”
“同我分享？”Steve跟着他重复了遍，指尖若有所思地触了触鼻梁。“为什么要同我分享？”
“呵呵，得了吧医生。”Tony.Stark放下酒杯，裹了裹稠睡袍栽进皮椅，舒服地往书桌上搭拉过两条光腿。“现在是乱世，乱世萧条，谁不想找个地方清静宁人？我这里不正合适？Loki说你是有本事的人，我船上什么都不缺，还就缺一名医生。你眼前是船上最好的一间舱，若你真有兴趣和他一道来我船上，这房间便是你的。”
“我的？那Loki呢？”
“他可以搬去船员舱。”
Steve故作好奇地直起身打量了眼屋子，摇了摇头靠向沙发。“这不太好吧。我一个穷医生，除了给人看点病，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啊。你拿这么大的舰长室给我住，却让你的指挥官去住船员舱。你船上的人该会怎么想？”
“他们什么都不会想。”那人肯定地承诺他，“船是我的。我爱给谁住，便给谁住。”
“呵呵。”Steve轻笑了声，口气掠过一丝嘲弄。“你的船也是好得特别啊。”
Tony.Stark没有说话。他沉吟了会儿，随即拣过烟丝袋往桌上倒了半盎司大麻。Steve冷冷地看着他卷过烟点燃，那人仰头栽回椅子里，懒洋洋地吸了口解馋，表情犹如喝醉了酒似的。那自我陶醉的样子真是令人心生厌腻！Steve一时竟有股冲动，想上前夺了那根毁人的烟扔进海里。他别开头不去看他，拼命告诉自己别去管。他想他之所以会担心，只不过是出于医生的本能所致，和这瘾君子没有半点关系。
他正想着安慰自己，一枚金币就砸进了他怀里。Steve拣过掉在沙发隙的鹅黄色小金币回过神来，只见Tony.Stark已经撑起身，从酒杯里又摸了枚金币砸向他，一枚枚抛进他怀里，直至摸出最后一枚。
对方捏着金币敲了敲酒杯，往安乐椅上一仰，含蓄地微笑了。“十足的真金哦。”
他说着示意了眼床尾凳，“那里还放着三箱。全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古金币，总共一千三百枚。这些全是Loki带我们找到的，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时候还封着条呢，那总数可是十分可观。Steve医生，你不喜欢清静，但总喜欢钱吧。别说你不爱，这是个饿肚子的年代，人人都会需要钱。有人拿它去喝酒吃肉，有人拿它做别的消遣。你有消遣吗，Steve？”他说着贪婪地打量了眼他，双目因过足了烟瘾而炯炯有神。“比如拿它们去欧洲买点镀金的手术刀？帮帮你战友的破船？”
Steve顺着他的目光望了眼窗帘外侧漂着的弗洛伦斯号，反复感受过指间金币诱人的触感。
Tony.Stark抓住他的犹豫，抛出了最后一枚金币。“来跟着我。找到了那艘船，金币分你一半。”
Steve侧过头来，神情专注。“什么船？”
“会发光的船。”对方举着烟比划了下，白雾中恍惚。“人们怎么说它来着，满载金币航行在幽深的海底，永不停息，永不靠岸…”
“海之女神号只是传说。”Steve打断他，放下金币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世界上有很多传说，Steve。但它绝不在其中。”身后的人叫住他，“Loki带我们找到了那船遗落在海的金币，同样也会带我们找到它。”
Steve侧了侧头，“你相信他的话？”
“我不信。我只信钱，而他带我们找到了这些。”Stark说着偏了偏头，示意了眼散落沙发的金子。“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你该考虑考虑，我很乐意邀请你。”
“万一是假的呢？假的你又怎么办？”Steve说着拉开门，语气平淡。“一群海盗为了三箱打捞的金币追踪一艘传说中的船，呵，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若是假的我就杀了他。”
“所以哪天你也会杀了我吗。”对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反手扣上了身后的门。“船是你的，但我可没这个准备。”
Steve走出舱门，头也不回地向着船边放下的小艇走去，步履渐渐轻松起来。他正准备离开，身侧就突然传来悠扬的口琴声，奏着忧郁的调子拦住了他的脚步。
Steve扶着舷栏怔了怔，听了片刻后不敢相信地侧过头来。他记得这哀伤的调子，那坠入秋风的旋律，恰似盘旋扭结的白鸽，飞越了战火纷落家乡，纷落夕阳洒满的田野之上……
他怔怔地寻着琴音走去，口琴声随海风灌入耳朵里，一下子吹开了回忆。
“Bucky？（巴基）”他走过甲板叫住了他，声音沙哑。
口琴声停了下。那人蹲在船栏上，平静地侧过头看了看他，随后又无动于衷地回过了头去，对着大海继续吹自己的口琴。琴声是那么熟悉，那么忧伤，如硝烟中拳曲的秋叶，卷着他的回忆片片飞扬。
清冷的月光投映过海面，Steve望着他半沉入阴影的脸，放下了想去触碰他的手。海风掀过那人的黑发，沉沉淤夜中他看不清他的眼睛，苦涩之余依旧不敢相信他竟会流落在这里。
“那是我们的 '英国病人'。”
身后的人对着他远远叫了声，Tony.Stark走下船楼，迎风走到他身边吸了口烟。“没医生治得好他。有兴趣吗？可以给你试试。”
Steve望着那陌生人没有说话。
身旁的人看了眼泪水模糊的他，含过烟冲蹲在船栏上的人轻唤了声。“回去吧，冬兵。已经很晚了。”
琴声顿止。那人放下口琴，一跃而下看了看他俩，转身平静地离开了。
Steve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海风吹拂着独臂身影融入天边的淤蓝……他沉默了会儿转向身旁，抬手拿过那人嘴角的烟吸了口。
Stark笑了，温柔的目光流露恳切。
Steve拿下烟，冷冷扔进了海。“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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