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东刘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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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 #周查# #道士下山#

   四


   周西宇欠起身来,眼里闪过一种难以表达的意味。可是赵心川呢,却是那么凝神地,肆无忌惮地对直望着他的脸了,“微微一笑”里泛溢出活泼明净的光 __周西宇知道,那是信任。
   而他同时也知道,赵心川的信任是极为固执,且极有耐心的。
   周西宇把目光转到一边,仿佛在避开他,却终还是将烟接了过去 __不为什么,就为了赵心川。毕竟,他俩也算是相交甚笃了。
   拿了烟出门,走两步,他才颇悔有些多事。赵心川许他“相交甚笃”,可查老板于他却的确是很生疏的。何况那是查老板…… 周西宇想着咬了咬嘴唇,好似浑身的骨头蓦地给疾风折裂了似的 __那风呼啸着、尖叫着、不知疲倦地缠撞着他。
   没错,查老板本身就是个“误会”和“麻烦”。
   而周西宇向来是只喜欢从误会和麻烦中一掠而过的,就像他二三月不曾写吊唁信捎回去一样。在他眼里,“逐出师门”便是逐出师门了。

   夜色柔和而宁静,周西宇直穿田野,踏着湿草来到戏馆,丁香和洋槐的枝条从狭小阴湿的店面里伸出来,伸向暖融融的空气中。他抬头看了看花灯映衬下破旧的招牌,心弦莫名绷得有些紧。
   没一会儿,他便见着查老板了。因为是生客,堂倌听得懒懒,颇让他等了些时候。
   对方穿一件束着白色宽腰带的灰外衣,踏一双木屐,好似半睡未醒地逆光而立。有那么一刻,周西宇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铭刻在他的心上了。
   “你找我?”那人以惯常的冷淡问他。脸上依旧是朔雪的粉般白,却诱人、美丽。
   “赵心川让我给你的。”周西宇撇开头摊了摊手。
   对方从屋角的扶梯上伸手接了过去,一双眼带着狡猾地陷入沉思。
   两人对视了眼,就默默分开了。
   查老板径直上了小楼,周西宇步入院中,又兀自站定。
   他在一片洋槐投下的浓密阴影里静立,那是一个正好望见阁楼厢窗的位置。
   身旁,水井的轮链吊着水桶发出叽嘎叽嘎的响声,风儿在一排身着缀线带的骠骑兵看客前忧郁的呼啸,如流泉般喧闹…… 周西宇抬头望着他,沐着那徐步芳颜,几乎忘了那股风曾在路上让他感到多么的痛苦和恶心。
   歌声娓娓动听,现在的它们更像那低低的烟云,在明朗的天空中徐徐掠过… 长夜像长了翅膀,静悄悄地,不知不觉地飞逝而去… …周西宇愣神地谛听着,几乎有些不想走了。
   正当这时,那股流泉给一个看客勾了过去。那是个当头的酒客,醉后的脸上显出很惹眼的红鼻糟。
   风儿没有反抗,很温顺地在他身前盘绕了下来。
   周西宇被他的乖张举动惊呆了!
   “公子行行好,我只唱,若非大价钱,一般人我可不卖的。”戏子颇有所指地催挑他,媚得如往那火上浇了层油。
   “你看我像是那一般人吗?若我都买不了你了,小美人儿,你还想往后指候着谁?他吗?”酒客朝窗外的树荫下偏了个头,笑里龇露出嘲笑的神气。
   查老板瞟了一眼,便由着那色眯眯的眼睛拉扯他栽入怀里了。
   一时之间,小小的厢楼醉欢淌流。突然,查老板猛地给一个后劲拉了去!拳头刚过他脸,箍紧腰间的力道便松了手。
   一阵咚咚喤喤响,查老板便醉晕晕地被强拉着跌出了门,一路挣扎叫骂着、小跑着跌到了田野间。
   “你就那么不要脸吗!还公子公子的… 他是占你便宜,你没看到吗!” 周西宇惊讶自己竟会吼得如此气愤。
   “老子巴不得他把我吃了呢!”那人甩开他,手里的那包洋烟同样拧作一团。
   “疯子!”
   “是谁有病?”
   两人气喘吁吁,周西宇握紧双拳对视着他。心里的弦拉得太紧,终还是被他绷断了。
   黯蓝的苍穹下,只剩田蛙微鸣,天空似乎更明亮、更清净了。
   查老板捏了捏拧皱的烟团,瞧了他两眼便从从容容地靠向他,似乎已经喘过气来,半似嘲笑、半似挑逗的放肆表情里尽没妩媚的神韵。“怎么… 你也有兴趣?…”
   他像那股风儿般,同样在他身前盘绕了下来,周西宇却一把把他推开了。
   “嫉妒了?”查老板又搂回他的脖子,眼神直逼得他惶惑。“那你出的起价钱么…”
   周西宇再次推开他,动作更甚来气。“我可不想沾日本人。”
   “难道你脚下不是日本的地儿?”
   周西宇别了头。“我是说人,混血…名伶” 周西宇咬了咬那两个字眼。
   “那凑巧。”查老板再次搂回他,回敬着讥讽,近乎快触及他的嘴唇。“我的骨子里可没流日本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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