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同人 AU向 原创# 浪掷光阴
Chapter17
时已近清晨，伤寒斑驳的天空微微透出板岩的灰白，犹如一汪霉沼，渗流下冷森森的雾气，给濛濛小雨溅润的海面平添了几分寒意。油黢黢的甲板上，黏血与碎玻璃渣在积成的小水洼中一点点彼此剥离……兴过之后，酒气醺醺的船面已空无一人，唯剩层层黑帆在强劲的风中抖嚎，拽着醉晃的大船一路劈开灰茫水面，迷梦中扎入大洋深处。
Thor跟着Loki回到卧舱，看着他翻箱倒柜的找出药膏在床边坐下，一点点涂抹被揍青的左下巴。清冷的晨光映着他疲肿冰白的脸，Thor走过去心疼地摸了摸他微微抽搐的嘴角，觉得这个黎明真是灰暗得太过惨淡！
而这…还仅仅只是他们来船上的第一天而已啊！
对方嘶疼了下，搂过他在窄小的板床上侧躺下来，垫着潮黄的被褥一点点缓解疼痛。Thor乖巧地蜷缩进他怀里，捧过他脸吻了吻那青肿的下巴。“给我亲亲就不疼啦！”
Loki微微一笑，拇指抚过他的小胖腿搂紧他。“刚涂了药呢，不苦吗？”
Thor脑袋蹭了蹭枕窝摇摇头，又凑向他亲了口。温黏的小嘴久久吮上他的下巴，Loki平静地阖了阖眼，表情似乎真的不那么痛了。
两人偎紧彼此，Thor小嘴叭啦着麻酥酥的药膏，很快搂着他陷入了昏睡。
Loki凝望着海水涨扑的舱窗玻璃，出神中轻轻喃过他。“今天那疯女人差点就把你扔下海了，有没有后悔来船上啊？”
Thor迷糊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Loki沉吟了片刻，随后臂腕圈紧他，声音泛湿。“那你可得快快长大。也许她还会再扔你一次，再扔你很多次…Thor，一定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就再没人扔得动你啦… 这些人扔不动，那混蛋也别想再扔得动…”
Thor小嘴含着他下巴眯了眯眼，一片昏迷中不再说话。
那夜之后，Thor似乎真的很快成长起来。
海上的生活总归枯乏，但光阴依旧似流沙。没有了春夏秋冬的裁决，读者啊，时光流转，悠悠岁月在汪洋与星辰中轻摆曳逝，我很难向你去描述那几年的点点滴滴是涓汇成了一种怎样的年华。也许对于我们的小Thor来说，懵懂的童年也是和海洋一样模糊不清，但我们足够相信，因为一个人的陪伴与呵护，他确实是在天真烂漫中渐渐长大。
当一个人沉浸在快乐中时，总是感叹光阴瞬逝。只有痛苦，才会催人清醒，磨着你分分秒秒去体味人生。幸运的是，Thor这几年受到了前者的青睐。海上生活也许不算舒服，但总归平静快活，尤其是对于一艘无需作业，只需游手好闲的船来说。拜占庭号一路洒着金币游扩猎场，既没有战争，也没有饥荒，热了便开去冷的地方避避暑，猎猎海豹；冷了便又开回来暖暖身，玩玩女人。
仅只是几个年头，Thor便跟着它绕过佛罗里达海峡，沿美洲海岸奔向大西洋，北上经过地中海、红海、印度洋、太平洋最后又回到牙买加。
途中他见识了数不尽的风土人情，和各种南洋土著以及新不列颠的黑人打交道，在江户湾和夏威夷群岛倒卖海参时学会了好几种当地话。同时，他还学会了掌舵、拉锚索、降帆卷帆，装炮和调整炮位，利用长枪猎杀登岸的海豹和海象，甚至还在比斯开湾学会了使用捕鲸叉。十三岁那年，他当着全船人的面爬上冲角，踩着海皇波塞冬的脖子掷出了人生稳准狠的第一叉！那是一头非常凶恶的抹香鲸，尖厉的咆哮伴着溅开的激流冲破海面，Thor在可怕的碰撞中被甩下了船。Loki紧跑到船首，只见金色的头颅甩着湿发大笑着浮出水面，海皇波塞冬的三叉矛下已是一片鲜血。
随船不知疲倦的四处闯荡让Thor一天比一天结实，也一天比一天快活。暴风骤雨抽打着金蜜色的胸膛日益强健，与此同时，一种不可抗拒的爱恋也在他青春的血液中悄然涌动。这种自幼便萌生的真情挚爱因为单调的作息和一方窄船的风吹日晒而越发蒸腾，直至囊括了他的全身心渗入骨髓。那并不是成人的坠入情网，而是来自少年的纯情 __Thor能感觉到，他一天比一天更爱Loki了。
这可以称之为爱，除了爱，他也不知道还该用什么去描述他对他的依恋。
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喊都紧紧攫着他的心跳。多年来隐藏在天真与幼稚之下的，是他对他的赤诚与无比信任。无论Loki叫他做什么，他总是听话且毫不犹豫地去做。也正是因为对方的细心培养，以青春浇灌青春，他才得以在拜占庭号这片恶根深植的土壤中肆意生长，日渐茁壮。这些年，Thor已经领教了海盗们的很多东西，但因为Loki的保护，这并没有腐蚀他本质的善良。Thor希望内心能和所爱的人始终保持一致，同时他也相信确实就是这样。直到经历了那个血色黄昏，才彻底改变了他这种天真幼稚的想法，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这几年，两人始终相依相恋，犹如儿时。在船上的这些日子，除了Loki，Thor很少将其它事放在心上。他八岁那年，船行至印度群岛，Loki染上热疾，被迫下船三个月，Thor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用Steve的话来说，“这孩子的心仅为一个人的呼吸而跳动。”
整整十年，两人就着风涛相依为命，以彼此的怀抱为家。几年前，那个胖乎乎的小孩还只能由对方抱着看暴风雪中嬉戏的海燕与信天翁。几年后，那小孩却已是船上唯一一个敢于迎着风暴翱翔怒海的水手，且毫无惧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惊讶的发现，这孩子成长得越发像一个真正的维京人。他的一举一动就像那晚秋的风暴般，金灿、粗犷却又透着野蛮。和众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可以看到他喝大桶蜜酒，用通红的拳头敲桌子，飞刀中挑骨头里的碎肉。但一回到舱，见到Loki，他便又立刻变得安静、乖巧、听使唤。所有人都明白，那人主宰着他的内心。仅需一个最温柔的眼神，他便可往那双阳光灼化了的眼睛里注入阴郁与深沉。
夜晚，褪去了白天的热血，Thor是只属于他的。
遇上天气好的晚上，两人在舱房里读完书，Thor总是喜欢拉着他去甲板的露天舵台边坐坐。他让他背靠船舵，自己则像孩提时般偎入他膝下，捧着日规一边用北极星校时针一边同他讲很多悄悄话。两人仰望星空，聊到儿时，聊到弗洛伦斯号的日子。流星锤在Loki的追忆中一次次飞砸过头顶……每次对方一提到那晚跃出海面的小白鲸，Thor的表情里都会透出几分遗憾。这些年很多往事他已忘却，但就是没有忘记过那只小白鲸。与海为伴的日子，他见识了数不清的巨鲸恶鲨，却是独独没有再见过它。
同样没再见过的，还有Loki相框里忧伤又温情的微笑。
这并不是说他不再笑了，而是自从上船以后，Thor总觉得他笑得越来越少了。那种曾经目光里静静触碰着他的灼热，这两年更是没有了。如今，只有当Thor取得成绩时，Loki才会偶尔对他勾起一抹赞许的微笑。也正因如此，Thor这两年学习得超乎寻常的努力。有时夜深人静躺在床上，他总是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笑了，但一碰上对方微微开阖的疲倦目光却又欲言又止。Thor只能安慰自己那是因为他长大了，而他，却是太累了。
当然，在风云变幻的海上颠簸，船上自然也发生着一些变化。尽管多数是一些海盗间鸡零狗碎的杂事，无需铺张渲染，但鉴于拜占庭号有着冗长乏味的光辉历史，而我们的主人公多少依附于它长大，我就还是在这里同诸位略作一二吧。
最富戏剧性变化的，是那个叫Scarlet的女人。嗜血女巫在船上素来以疯狂残忍而著称，但已多次领教过她疯癫的Thor后来却发现，真相远非如此。
那晚酒醉后的第二天，这个女人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地跑去Natasha（娜塔莎）房间道了歉。Natasha是绿巨人Bruce.Banner（布鲁斯.班纳）的妻子，那天在甲板上被发了狂的绿巨人狂追猛打的正是她。当时她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那是她第三次侥幸怀上绿巨人的孩子。
后来Thor才知道，Scarlet在船上一直认Natasha作姐姐，两人始终真情相待，姐妹情深。Scarlet为那晚喝醉了酒掺和着大家胡闹而深感抱歉，她跪在她膝边同她一起摇着空空的孩篮，内疚得不停大哭。Natasha没有怪她，只是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告诉她不必放在心上。尽管这样，一个星期后，Natasha却依旧再次流产。
那天之后，Natasha和绿巨人在船上便分了手，给自己取名为“黑寡妇”。
也正是那天，Thor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绿巨人”。恢复本性的他并没有高大青绿的身材和结实的块头，反而是个很温和，近乎温柔的男人。
那晚，他独自闷坐在主舱的钢琴边，Loki抱着Thor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绿巨人冲他们侧过头来，送了Thor一张莫扎特的曲谱作为欢迎他来船上的小礼物。
起初Thor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绿巨人的身心会有如此变化。此人一发怒时便全身铁青，身材如同他内心燃起的怒焰般膨胀！挥起拳头来也是六亲不认！他是这么的与众不同，但Loki告诉他有些人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Thor也就不再吭声。后来他发现Loki和绿巨人的关系很要好，只有他、黑寡妇和Stark亲切地称呼他为Bruce，其他人则只能叫Banner。Thor觉得他很适合这个名字，对方常常于夜深人静时在空无一人的主舱演奏贝多芬和莫扎特。他弹得很好，琴音如同诗人的低叙，指尖节奏几乎像舱外的海浪般流畅。有时晚上睡不着，Loki会抱着Thor去听他弹琴。有一两次，Thor瞥见Stark也坐在那里，但他从未见过黑寡妇。
分手后的第三个年头，黑寡妇便和神箭手鹰眼走到了一起。鹰眼虽是红骷髅的人，但待Natasha却也是十分贴心。不知为什么，两人没要孩子。年初同居后他们在船上办了个晚宴，也算是正式确认恋爱关系。绿巨人没有参加，事实是Thor并不常见到他。听说他大多数时候都沉寂在自己的钢琴与图书室里，也没人愿意去招惹他。
同样不常见到的，还有Steve。那晚之后，Steve没有收回钥匙，而是同他们一样搬去了最靠近底舱的船员舱。Stark就此事一直很生气，起初好长一段时间没少找他麻烦，后来两人也是长期冷战。有一次Steve给Stark逮着机会，被倒吊在甲板的绞盘上三天三夜，不给吃也不给喝。原因是他企图将Bucky偷偷带下船，离开拜占庭号。那个人称冬兵的独臂男人据说患有失忆症，Loki和Stark几年前从海里将他救起时，他便一直神智不清，自己的过去完全不记得，现在的一切也是时常忘记。这几年，Steve大多数时候都陪伴着他，那次被倒吊之后，他便更是像同Stark结下了深仇大恨般很少露面。因为足禁，Thor几乎没有再见到过他上岸，但有时会在甲板上碰见他挽着冬兵散步，吹吹口琴。Thor走近观察过，两人十年如一日，几乎每次都说一些同样的话。
“我是谁？”
“你是Bucky。”
Steve回答的很执着，但Thor觉得这简直是无药可救，此后也就不再去管他俩。
与此同时，红骷髅在船上的势力也不断扩大。Scarlet的弟弟人称快银，因为玩得一把百发百中的银枪和敏捷的身手而得名。这两年，姐弟俩已然成了红骷髅的左膀右臂，每次去岸上招兵买马回来，都会由鞭索和鹰眼考验新人实力，不行就想办法除掉，身手不错的就留下来继续给Zola洗脑。Thor很讨厌那个能说会道，神情邪恶的小矮子。正如Loki所预料的一样，红骷髅的恶狗这些年没少在背后使阴的找他俩麻烦。Loki染上热疾那会儿，就是他煽动着全船人将他俩孤立，企图借此除掉Loki。若不是两人及时下船，又幸得Bruce力挺，恐怕那会儿就死在这小人手下了。
尽管这群人将拜占庭号一度拉入了阴暗、血腥与残暴之中，Thor和Loki依旧在船上存活了下来。Loki最初的三箱金币始终攫着这群人的贪婪，Thor觉得这是个很大的原因。另外，他们这些年在船上也确实交了不少朋友。那些人并非红骷髅的人，倾向于中立，但实力也不可小觑。厨师长Nick.Fury（尼克.福瑞）便是一个，Thor这些年和这个身材魁伟的独眼黑人一直很是要好，常常勾肩搭背着称兄道弟，这和Thor小时候去厨房偷他蛋糕吃不无关系。另外，此人的作风也常常让Thor想念起Heim。船上的很多人背地里都骂他黑鬼，当面却很是怕他。大家都常言，“只要独眼尼克把菜刀往桌上一搁，就是拿破仑再世也别想插话。”Thor很喜欢听人们这么说，也很喜欢吃Nick做的菜。两人真要说有什么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喜欢吃的和拿破仑吧。
这船上，唯有一个人称得上是真正的“独来独往”，那就是那晚救Thor于掉海的恶灵骑士。那人总是背着一捆铁链，长统皮靴踏着绞盘坐在桅杆边，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此人性格相当阴冷，几乎不会同任何人讲话，也不会同任何人进餐。铅灰的铁骷髅面具隐藏了他的整张脸，据说那日救Thor是他三年以来说的第一句话。Stark很少管他，几乎就像待船头的海皇波塞冬一样把他供在船上。恶灵骑士的来头似乎颇为神秘，Thor不知道Stark是怎么得到他的，铁船长从来不说，哪怕是对红骷髅也坚决不讲。只要恶灵骑士不惹麻烦，他便给予他在船上的绝对自由，爱怎样便怎样。反正只要是养在拜占庭号上的人，大麻船长就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Thor能感觉到红骷髅似乎很怕他，他甚至一度怀疑红骷髅养鞭索就是用来对付他的。但他并不觉得鞭索会是恶灵骑士的对手，尽管鞭索为人也表现得相当冷漠，但两人气场终究还是相差太大。Stark倒是乐于见得如此，他常常称恶灵骑士是他的“镇船佛”。Thor觉得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有恶灵骑士在，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红骷髅给的大麻抽上一百年，就是抽到死也不必怕。每每一想到这里他便深感作呕，替他救命恩人不值 __恶灵骑士值得更好的船去拥有他，而不是一个瘾君子。
随着成长，我们的小Thor已日渐发现，他每长大一岁，便在船上多一份力量与朋友。自从他褪了孩气与稚胖之后，Scarlet便很少再难为他。这两年因为个头猛然窜高，对方更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事实是，自从黑寡妇最后一次流产后，Scarlet便一直情绪低落，极少犯难。有一两次对方甚至还破天荒地托Loki带了一两包糖给他，以此示好，不过Thor并未敢吃，但这一举动多少改变了他对这个女人的些许看法。
如今，即将长大成人的Thor已再不是那个缩在跳板头，可以任人随意抛下海的小胖娃娃。没有人能扔他下船，哪怕是红骷髅、恶灵骑士也不行。
拉起风帆，天已破晓。沐浴着晨风，Thor已然实现了梦里听到的话，期待Loki能再给予他一个赞许的微笑。但转身之际，他恐怕不会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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