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同人 AU向 原创# 寂静岭 Silent Hill
Chapter2
灰朦朦的雨丝一路跌入凌乱黄叉的金发缭绕成蛛丝般轻透的网，Thor出门穿过废弃荒凉的区道在拐角处停了下来。他放下工具箱，对着一面墨黄的老服装店橱窗顺了顺自己潮润的鬓发并打了个结。半年没有理过头发使他看起来总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每次头发一过肩处他就在刮胡时草草修剪下。自从车祸后，他渐渐习惯了在很多方面和Loki保持一致，包括留头发的长度，以尽一切可能去亲近他，走入他的世界。曾经那头人见人爱的金灿碎发逐渐褪成了毛糙淡黄，他对着橱窗摸了摸自己憔悴胡渣的脸颊，看着玻璃里两个单挎着书包的少女望着他脏皱的皮夹和磨褪色的工装裤分外嫌弃地从他身后走过。
是的，现在的他已经没什么吸引力可言了。他没有心思整理自己。Loki车祸后就一直抑郁，精神上病得很重，已经没有了工作能力，他现在每天所想所做的一切就是围绕于如何让他过得更好。
为此他接受了Loki一次次半夜提出来的搬家要求，怕他刺激而断了和过去朋友的一切联系，来到了这个连加油站工作都难求的英郊小镇上，甚至不确信今晚会不会又被Loki突然叫醒要求搬走。
而就是过成了这样，他依旧卸掉不了Loki那颗孤独防备的心。
他望了眼不远处开来的破烂公交吸了吸鼻子，收紧衣服裹了裹自己冷凉冷凉的肋骨往前走，那里还有一大片淤青泛着生生的疼。在地下赌庄打拳的这段日子，除了Loki来看的那几次他表现得很良好之外，大多数时候他都像沙包一样被人打。生活的压迫，对爱人的担忧已经把他彻底拖入了一种身心的病态，他撑得太疲惫了，早就不能像曾经一样意气风发的打拳了。
任何时候，他都不能停止去想Loki。
他不明白这个朝夕相处，深爱携手的男人如今不能接受自己的理由是什么，而他到底又在害怕什么。
他跳上渐停的公车，瘫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深深扶住了额头。他真的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了。Loki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分明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我是被迫的”，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而不该是为了他一样。那种诡异的隐晦让Thor害怕得没有勇气去点破，他只得把这一切归咎于车祸后的心理疾病，抱着耐心与希望去期盼他能早日康复，回到曾经。
他真的撑得太累了，而Loki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哪怕他看得见自己顶着打肿的手独自刮破胡子时的难受。
车在离翻修教堂前的最后一个小站哧哧停了下来。Thor瞥了眼一屁股坐在身旁的墨镜男挪了挪，更深地望向不远处灰扑扑的塔尖。他的肋骨这两天疼得厉害没有办法再去打拳，索性前几晚疼在路边站不起来时遇到了镇上好心的老神父。老人家年纪大了，心极善，决定拿晚年积蓄完成在其他人看来吃饱了撑得的宿愿 __翻修他任职大半生的教堂，Thor就顺道在接过止疼片时向他求了装修工作。可喜的是，对方还答应可以按天结钱，这就意味着他今天收了工就可以去超市给Loki买桶巧克力布丁吃。今早摸口袋时他其实知道自己已经没钱了，床头柜那几张要给Loki买笔纸的散钱几乎就是他们的最后“积蓄”。他现在出门基本不会舍得在身上带钱，家里连咖啡都比较紧张，他又怎么会舍得在外面花钱吃东西。
几声打火机的连续咔嚓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沉思的目光被搁眼皮子底下的烟活活拉了回来，Thor转过头望了眼向他递烟包的墨镜男，对方叼着烟对他勾出了一个随意的微笑。
“来根吗？”
Thor望了眼车门上撕烂的禁烟贴，面无表情地接过烟借了个火。“谢了。”
墨镜男塞回火机瞥了眼他脚边的工具箱，“你也是要去给老头子装修的吧。”他两指夹下烟吐了个笑意盈盈的烟圈，“话说我见过你，Thor对吧？你拳打得可够糟的。”
Thor没有说话，眯了眯眼望着窗外继续吞云吐雾。
“我叫Tony。”墨镜男不依不饶地向他伸过了手，“ Tony.Stark ”
Thor望了眼他，敷衍地回握了一下，“ Thor.Odinson ”
对方一下子笑了，“我也是去教堂装修的。”他说着翘起二郎腿做了一个夸张的敞怀，“不洁之镇即将被咱俩粉刷出一个圣洁之堂。”
Thor看了看他空空的座位下方，又从他亮闪闪的皮尖一路打量到他髦气十足的墨镜，摁灭烟提起了工具箱，“我只是缺钱。”
他一溜烟转过身旁的扶手下了车，对方立即紧随着他追到了人行路上，“看得出来。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Thor没有说话继续往教堂的方向快走，任由Tony紧跟在他身后，“其实我今天申请来装修主要是来躲我女朋友的。总之免费服务，我可不打算要那老头子的钱。”
“来教堂躲女朋友。”Thor冷冷地翻了个白眼，“的确很高明。”
“伙计，我是说真的。”Tony揣着皮夹吸了吸鼻子，“你以为这是个好去处？看你外来的，那老头子怕是没告诉你吧。”
“难道我需要知道什么吗？”
“当然。你可知除了这神父这镇上没几个人敢来这里的。”
“可你来了。”
“因为我属于那'没几个人'之类而我女友属于那'没几个人'之外。”Tony说着耸了耸肩，“Well，比起被她剪掉蛋我更宁愿被鬼折腾。”
“你说这里闹鬼？”Thor淡淡地跨进教堂前长长的碎石区。
“何止是闹鬼。”Tony在乱石堆里踩灭烟，“屠杀墓地上建起来的教堂，本身就是鬼堂。”
“所以呢。”
“所以我俩即将亲身验证是不是进过这座鬼堂的人都得死。”
Thor一下子停下来转向他。
Tony笑了，“开玩笑的，没那么严重。”
“Fuck。”Thor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望着不远处台阶上站着等他们的神父冷冷地皱了个眉头。
“怎么你怕了吗，老兄。”Tony轻快地跟上他，“我敢说你少摆那副死脸就能少挨几个拳。”
“是的，我是怕。”Thor对这无聊又过份热情的玩笑真是厌烦透了，他开始大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你少和我这个陌生人瞎扯两句我拳伤都要好得安生点。”
“放心，毕竟咱俩今天来这鬼地方都是身不由己。”他在后面愉快地冲着他大吼起来，“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你的！”
该死的小混混，别陪着我帮倒忙就谢你了。
Thor一边想着一边不悦地走上台阶，同一袭黑袍堆笑的老神父握了个手，“早上好，Coulson神父。”
“愿主保佑你。我的孩子们，你们能来真是太感谢了。”老人家说着同紧随着走上阶的Tony握了握手，“请跟我来吧。”
三人一起进到空旷的教堂，Coulson领着他们走到神坛前指了指前排长椅上的刷桶，“我有备刷料和石灰，话说最近墙浸雨挺厉害，Thor你们就帮我补牢实点吧，我这身子骨没几年好活，也就靠这堂子避身了咳咳。”
Thor抖了抖刷灰，望着满是冰裂雨隙的四壁点了点头，“我尽力。”
“ 对了。”Coulson一边说着一边从坛桌后搬出一个崭新的桃木大十字架，Thor赶忙上前去帮着接过它。“这是我新买的，你们今天帮着给这个换上吧我……”
Thor单手扶着十字架上下打量，在Coulson如毛雨般细密的轻声念叨中点了点头。
“没问题。”他说着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就在那一瞬间他猛然触到Coulson阴着眼挤开的微笑！全身瞬如电过般打了个冷颤！
他在笑？死盯着他笑？
Thor说不出这种笑容的头皮发麻，但他还没反应过来Coulson就转而离开了他，“那就靠你们了。”黑袍一巍一颤地往神坛边的侧门飘去，“我要去休息了…收工时我…我会来给你们结钱的。”
Thor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顿觉莫名心悸，Coulson刚才在他低头时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忽而不记得了，脑子里只剩下那细密窃语中突然波动开的诡笑。很久，他转过头来望向后面四处打量的Tony，对方已经一路踩过长椅跳到左对面去了。“你说这教堂闹鬼是不是真的？”
“嗯哼。”Tony嚼着口香糖几步跳下，“怎么了？”
“Coulson神父刚刚冲我笑了一下来着。”
“所以呢，难道你还要让他冲着你哭吗？”
“不是…”Thor说着垂下了头，他一时无法去表述这种忽而奇怪的短暂惊悚。
“喂，你没事吧。”Tony绕回来扶了扶木十字架，“这臭老头儿可真会选的…”
“没什么。”Thor岔开思虑抬起头来，“我们还是赶快弄吧。”
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他一下子觉得不想呆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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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走后没多久，Loki就来到楼上抚开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药瓶和撕开的套套把整个床头柜抽了出来。他零零散散地从一堆木屑中整理出了大概十三磅的样子，还有三个黏着黄渍的土耳其硬币他也一并揣在了身上。
捏着口袋里的钱走出门，他转身望着灰黄的天空微微松了口气。
这已经是他这周来第三次看到Thor的幻影了。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令他窒息。
起初Thor只是以一些背影，一瞬而逝的微响出现在他的幻觉里，那时他还对他的出现抱有疑惑和探寻的渴望。后来随着幻觉频次的逐渐增加，Thor开始变得完整、具体而可怖，让他难受，让他害怕。今早桌边阴红燃烧的Thor可谓是最可怖的一次，他没有办法去面对那样的他。对方看起来身陷地狱，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那双阴燃的眼睛虽然望着他没有说话，但Loki看得出来他同样在思念他，他希望他救他！而意识到这点真是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
幻影总是转瞬即逝，眨眼灰烬纷飞的地狱就恢复成了暗绿简陋的厨房。Loki只能强撑着桌面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__他知道这才是他爱的那个Thor，对方一个受难的眼神都能瞬间唤醒他内心深处的苦痛。
走过区道来到拐角处等公车，毛毛细雨温散了长红的泪痕，他在身旁打着小红伞男孩的儿歌中轻轻阖了阖眼。他该如何去找他 __这个与现实Thor相悖的真正Thor。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寂静岭的存在。也许寂静岭就是地狱，难道真要死了才能去和爱的人团聚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沉浸在疯狂的念头中开始强烈期盼寂静岭的到来，就在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期待这辆开过来的公车就是要带他去寂静岭的！
打着红伞等车的小男孩望着开来的公车咯咯地轻笑了声，小皮鞋蹬蹬蹬地就从Loki身边直往公车跑去。
啪嗒！
一束黑色的郁金香从红伞下半开的书包里掉了出来。Loki睁开眼，捡起花束看了半天，就在小男孩要爬上公车的那一刻他如梦惊醒似的叫住了他，“Wait，Boy！”
公车刹那飘燃成一团炙烈的火焰！天空如纸般烧开，小男孩站在车边缓缓转过身来，从落满火灰的红伞下抬起了冷酷的微笑。血红的笑容一直从嘴角拉开疯长到挖空的瞳孔下，Loki一下子掉了手里快要燃尽的花！
对方歪了歪钢丝绞断的脑袋，“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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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你个狗娘养的杂种！”
随着一声尖愤女声的逐渐拔高，霉旧的老十字架被Thor一锤敲落在了地上。Thor爬下梯子踏过碎裂成两半的木架，从Tony和金发女人之间果断地抗过了正要被当防墙战斗的新十字架。
“Pepper，你听我解释嘛…”
“和你的臭婊子解释去吧！你要是不心虚我用得着今早跑这里来找你！你怎么对得起我！你和她上床的时候有想过和我解释吗！你个混蛋！你个人渣！”
Thor背着十字架在一阵木梯下方的推扯震荡中顿了顿，直到轻晃过去才爬上双开木梯顶端跨坐下。
他把十字架横放在大腿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活儿真心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开工还不到十分钟Tony的那位女友就出乎意料地冲了进来，于是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到现在就是没完没了的哭吵扯闹。姑娘哭得很委屈又火大，Thor尽管对干扰感到很反感，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从对方断断续续地伤心话中，他确实也认同这个今早搭讪自己的小子很混蛋。
他无奈地掏出钉子扶起十字架上墙，心里只盼望着Tony早点被剪了鸟滚蛋。
梯下，姑娘哽塞地要说不出话来，只得一直攥着拳头很伤心的哭。Thor忍不住在耳畔心碎的抽泣中放缓了敲钉的节奏 __他想起了Loki。
车祸那天，Loki在便利店里望着他和Jane时也是哭得那么伤心，任凭他怎么拉都拉不住。Loki甩开他一个挣扎撞翻了货架，还没等他上前去扶他就疯狂地冲了出去！
Thor跟着冲出店左顾右望，对方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夜灯璀璨的繁华人海里。他只好从Jane那里抓了钥匙开车去找他，那晚，他找了他一整夜。在快天亮的时候驶过一个山路拐角准备回家等他，Loki却突然从旁边蒙雾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Dare You！（你岂敢！）”
钉锤在Pepper的一声尖叫中猛地落在手面上！Thor刹那咀住了钻痛无比的指头！
“啊！该死的！”
木梯下的Tony和Pepper望着飞落在两人面前的锤子一下子闪开，双双抬头望着掉锤人面色苍白地爬下来。
你岂敢。
Loki当日冷冷地冲到他车前，在一刹闪光和急刹车中一脸阴冷地对他留下了这句话。
你岂敢 __他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来报复了他。
Thor捂住钻心疼的手踉踉跄跄地撞过Tony就直往长椅拉向的大门走去。
“喂，你没事吧，你这是要去哪儿！”
Thor没有回答，他跑到大门口望了望灰霾阴闪的天空，猛地就一头扎进了越飘越大的雨里。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必须去找Loki，他要立刻见到他！
“喂！”Tony追到门边，望着冲进雨雾里的他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就在那一瞬间，他猛地怔住了！
“Fuck，这家伙都他妈在干些什么？”
木梯下的Pepper抹了抹眼泪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向头顶，只见晨电中崭新的十字架正被倒钉在墙上。
雨水从漫天碰擦的阴云里哗哗地柱流而下，Thor捂着疼紫的手踩过冲刷的乱石坑一路下车拐进街区。当他看见街尽雨瀑中歪倾的霉绿楼房时几乎是立刻疯跑了起来。
Loki！Loki！！
他在心里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如当夜开着车在全城疯找一样。他要立刻见到他，抱住他，确保他不会再消失在自己的闪光灯下一次！
他刚要欣喜地往家冲去，就望着雨帘后刺目的血影放缓了脚步…
他愣愣地走到门口一下子吓得瞪大了眼！
只见雨洗的门角正摆着一束火焉的黑色郁金香。他自下而上望向霉锈的大门，浓浓的鲜血在阴绿的湿门上拉下几个惨暗的大字：
Come To Silent H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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