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东刘包包

弗洛伦斯 余情未了 小短篇.即兴

   弗洛伦斯 余情未了

   By 刘东东刘包包

   大海如灰稠般滑下远方的海岸线， 带着轻灵的薄雾直奔潮生苔藓的海滩。 浪花推柔着细沙漫过鹅卵石，Loki吸了吸咸腥的晨风，抬起变幻不定的湿红眼眸望了望灰蒙阴冷的天空，他垂下眼来犹豫了片刻，随即孩子气般地抓紧了手里的冲浪板，头也不回地向着湿滩走去。
   冰软的湿泥刺入脚底神经的一刻，内心苦涩的伤口如天边开始拔起的曙光般再度肿了起来。他双手环紧冲浪板，面对着渐入凛冬的弗洛伦斯海滩，冷的浑身颤抖，痛的泫然欲泣。
   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弗洛伦斯海滩应该永远温暖，为他和那个人而温暖。他们该是抓着酒瓶，踢掉鞋子，欣喜若狂地奔向那晒得暖热的海水，泡在柔软的夕阳下相拥万岁。
   种种错误伴随着深浓的回忆潮落浪退，Loki跑过浅滩，踏板而离，在逐渐攀升的冰凉浪雾中阖上了双眼。轻柔的浪花开落头顶，他在缓缓吞没四周的灰蓝海水之中张开了双臂，一串串细腻的水泡流过他微开的指缝，迷糊中，他望了眼翻涌而上着飘离的浪板…



   “I'm sorry，Thor。I'm sorry。”
   “You are crazy。”



   海水涌回温热，头顶飘散的板影在澄澈泛金的海中逐渐变大，变大…一双强有力的手流过他如海藻般微荡的黑发，Loki还没来得及感受那双手流入皮肤的柔软就被猛地拉过冲破了海波！
   “You are crazy！酒鬼！”
   冲浪板在一阵气呼呼的咒骂声中隔疼了呛水的肺，Loki像只哈巴狗一样趴在浪板上眯了眯，紫红的晚霞柔衬着天尽，灿烂似血的夕阳光一下子刺疼了他的眼。
   Loki整个懒洋洋地抱在浪板上，像抱着酒店床上的大软枕一样被人推着带回了海滩。他醉醺醺地躺在暖暖的沙地上翻了一个身，任凭那双手软绵绵地按压在他的胸口，像挤皮球一样逼着他一次次吐出水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酒鬼！就那么想找死吗，哈？” 一个憨重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扳过他的头撬开嘴来，“要死也死别处去呀，哈？每次都跑我这儿来，我他妈是着了什么鬼！”
   Loki笑了，他想开口，却又感觉呼吸卡着说不出话来。他竭力眨着眼想要看看他，却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夕阳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朝他俯下身来，温柔地贴上他咸湿泛紫的薄唇，一阵柔软温暖的气息便涌过了他的舌苔，透着清凉的薄荷味畅流下他的气管。
   这人的吻像蜂蜜一样软。
   Loki渴切地抬了抬头，拼命吮吸着这柔软又甜甜的气息，他微睁开双眸瞄了眼那落在眼角的带沙金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圈住了他，恢复活气的软舌迎着温湿的气息乘虚潜入了那蜜一样甜的嘴里。
   对方猛地挣脱开他半跪起来，在朦胧中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脸巴掌，“他妈的，该死的酒鬼！果然是喝多了！快给我醒醒！想要女人滚回去抱！”
   “好痛哦…”
   Loki刚想去抓他对方就闪退了一步，在愤愤地踢了他两脚之后他依旧抓了个空。
   Loki沙哑地呛了两口水，蹭了蹭身下暖烘烘的沙子，在舒展开的眼角皱褶中渐渐清醒过来。他抬起那双隐没在双影下的浅绿色眸子凝望着眼前的人，眩晕着收缩又放大的影子在背着的夕阳光中逐渐闪退了模糊重叠起来，他顺着那胸口的金茸毛一路望向那张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脸，在触碰到那搁在深蓝下的愠怒目光时一阵痉挛，他摸着悸动的心口咯咯地笑了__真是张可爱的脸。
   “他妈的…该死的。”那人望着他一副疯疯癫癫的鬼样子咕哝了句。
   Loki看了看他，又随着他的离去望了望一望无际的烂漫海面，沙哑地咳了咳，“我的船呢？”
   那人不耐烦地从海滩上拉回被潮带走的冲浪板瞄了他一眼，“什么船？”
   “就是我的船啊，我的游艇。”
   “呵，我估计你的游艇也在想你喝多了掉在哪里。”他猛地把冲浪板砸到他撑起的脸上，“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你轻点儿。”Loki委屈地抱过浪板揉了揉眼，“这是哪儿啊？”
   那人头也不回地走向沙坡，留下他一个人傻愣愣地抱着浪板坐在海滩上。身后暖烘烘的沙坡流过他遥远而淡然的声音，“弗洛伦斯，自杀海滩。”



   
   Loki再见到Thor时已经是这个迷情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了，他没了莱昂纳多的游艇，身上也输得只剩下一个5美分的小硬币。当他捂着咕噜叫的肚子，瘫靠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抛着那5分硬币思考该如何在报复莱昂纳多之前解决今天的晚餐时，他猛地在门外的垃圾车叫中收紧了手心。
   Loki沉定地站在Thor面前，抓着从垃圾桶里抢救回来的冲浪板。暖人的风沙吹过他的手下，被压折成两半的冲浪板随风动了动，又一片熟黄发臭的菜叶从脏兮兮的浪板上剥落下来，恰好飘落到横走过的螃蟹头顶。
   Thor拣过盖住螃蟹的菜叶，放小家伙咔哒咔哒地走向海滩。他咬着吸管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看着他，Loki站在棕榈树下，冲他愉快而清爽地笑了笑。
   Thor放下手里的大椰球眯了眯眼，“我以为像你们这种人，该是早把它扔垃圾桶了。”
   他确实这么做了。
   和风鼓起他熨得平整雪白的衬衣，他拽紧了衣角熨烂的洞，温和地向他递过破碎不堪的浪板，“很意外吧，我帮你收了起来哦。”
   “嗯。”Thor若无其事地接过冲浪板，“我更意外你居然会抱走它。”
   Loki垂了垂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天醉乎乎地抱走他浪板的事。他确实该把它留下来，但他却纵使自己在出租车里用屁股压坏了它一次，回到家又用垃圾桶压坏了它一次。看着遍体鳞伤的浪板他心里一下子泛起了忐忑，更深地隐藏起衣角的洞。
   Thor在身旁放下浪板，再次抱起大椰球躺下来，直到Loki依旧一动不动地在他脚跟又站了一刻钟。
   他再度坐起来望着他，窥探着他窘迫下变浅的绿色双眸眯了眯眼，“你还有事？”
   Loki抿紧双唇，羞愤地猛踹了他一脚！Thor呛了口椰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望着他！谁知Loki猛地松开手向他扬起了衣角的大洞，脸陡然间拉下一片阴沉，“你和你的冲浪板，你们要负责任。”
   Thor拉过烧焦的衣洞看了看，同样冷漠地向他抬起了头，“你是想说，怪我的冲浪板烫坏了你的衣服喽？”
   “它没有直接烫坏我的衣服，但它间接烫坏了我的衣服。若不是为了急着把它还给你，我今天就不会熨衣服，也就不会烫坏它。”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急着把它还给我？”
   “它碍着我的眼，影响我的心情，耽误我做事情。”他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像你们这种人当然不会理解心情和时间的宝贵咯。”
   “我觉得我现在开始理解了。”Thor深表同情地唾了口椰渣望向他，“我对于您归还我浪板的身心惨历深表抱歉，但我想您这种人也不会介意损失一件衬衣的。”
   “不，我介意。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你穿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来见我？”
   “因为你救了我的命。”
   “一条烂醉如泥的命。”他垂下目光低声偏了偏头，“好他妈个让人追悔莫及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它已经坏了__我最爱的衬衣，你得赔偿。必须，一定。”
   “你要我怎么赔偿。”
   Loki抢过他手里的椰球猛吸了一口，成功抑制下了快要咕噜着咆哮出来的胃。“啊…”他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一脸陶醉地抱紧了椰球，“这件阿玛尼的限量款值一千个你的冲浪板。”
   “Loki先生。”Thor撑着盘起的双腿淡然地眯眼望向他，“您知道吗，您这是在打劫，我可以告你诈骗。”
   “当然啦，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说着愉快地踹了踹他，指了指头顶大片棕榈叶下成熟蒂结的椰球，“先给我来十颗这个吧，要最大的，免你一百块冲浪板。”